转折期的世界顶级名庄,金钟酒庄美女庄主采访录

图文:陆江 | 葡萄酒在线

 

在消费市场口碑和法律上都位列顶级酒庄的金钟酒庄(Chateau Angelus),在过去的6年里发生不少重要甚至关键性的变化,也遇到些风波。

 

2012年金钟酒庄从法国波尔多圣爱美浓官方等级体系的一级B等成功升级到最顶级的一级A等,正式步入波尔多最顶级酒庄之列;同年新庄主Stéphanie de Boüard-Rivoal女士开始从父亲Hubert de Boüard手里接过酒庄管理大权;还是这一年,金钟酒庄新酒窖落成;紧接着2015年份是新庄主经过过渡期真正主持管理下的首个年份;

 

另外2012年升级成功后,从2013年起酒庄老庄主Hubert de Boüard一直受到官司和争议影响,因其在评选期间,担任着国家葡萄酒源产地命名委员会(INAO)的职位,所以被部分降级酒庄怀疑有“涉嫌既是评委,也是角逐利益方”。酒庄方面也在诉讼涉嫌抹黑的媒体。直至今年(2018年)最近几个月,还有相关诉讼新闻曝出。

 

正好金钟酒庄庄主Stéphanie de Boüard-Rivoal女士来华,酒庄方和我相互约定时间,于是有了以下采访。我准备的采访内容,包括询问团队分工、酒庄近况、种植酿造、对期酒体系的态度、整体市场调控策略、对案件争议事件的态度、以及女庄主对生活和事业均衡经营的理念分享

 

女庄主Stéphanie de Boüard-Rivoal  |  拍摄:陆江| 葡萄酒在线

 

陆江:今年我看您(Stéphanie de Boüard-Rivoal)和堂弟Thierry Grenié de Boüard在亚洲推广,包括香港这些市场;而您父亲(Hubert de Boüard)在悉尼推广,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家族内部现在的分工。

 

Stéphanie:2012年我开始加入酒庄管理团队,父亲和姑父在团队里继续协助我,很快我获得了两位长辈的信任,可以完全照我的意思去计划和推进各个项目,另外我堂弟Thierry Grenié de Boüard 加入管理团队至今也有2年了。我父亲在6年前已正式退出日常管理岗位,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酿酒和生产等技术领域上。

 

我加入管理团队前三年,算是过渡,2015年份是我完全接手管理后,真正的第一个年份,所以现在比较多的在推介这一年份。现在我是酒庄执行总经理,我堂弟Thierry一部分精力放在技术上,还有也在负责Carillon d’Angelus的新酒窖建设,新酒窖面积将达到6000平米,我们希望明年Vinexpo能完工,方便大家参观。

 

我还要特别强调一下,Carillon d’Angelus不能算我们金钟酒庄的副牌产品,因为它用的是独立的专用的葡萄园,有三个地块构成,而且有单独酒窖。

 

关于出差,我们各人出差目的地其实并不固定,我、我父亲和叔父都是根据需要和各自所长,以及各自已有的日程安排,来相互协调。

 

譬如我刚去完非洲,这周中国,两周后去美国,三周后去俄罗斯,各地都要跑。我们酒庄在亚洲市场和美国市场还都各有当地负责人。

 

陆江:我看有些媒体提到您父亲Michel Rolland有不少交流,现在合作如何? 近年来很多酒庄在不断调整酿酒技术,像橡木桶使用,越来越多追求优雅风格,你们的酿酒和种植理念,是否会有调整?生物动力,自然酒,是否也尝试? 对它们有什么态度?

 

Stéphanie:Michel Rolland比我爸爸年级大,他们俩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但Michel Rolland不是我们的顾问,而且我爸爸本身就是几十个酒庄的顾问,他们之间经常是朋友技术切磋交流,不是商业咨询。 此外像帕克或米歇尔贝丹这些酒评人也是朋友,也来酒庄品鉴,并提出他们的看法,但这些都不是顾问合作,只是熟人交流。

(*陆江注:最近的资讯,老庄主Hubert de Boüard先生今年2018年正式成为赵薇的Monlot酒庄的顾问。)

 

我们从今年第一次开始用很大的像木桶Foudre,4500升,桶壁相对容量而言比较薄,对酒影响也少,我们有8%的酒会用这个类别的大桶来培养,我们在追求用桶精准。

当然对酒的优雅来说,种植酿造过程还有很多可以采用的技术。譬如我们在酒精发酵前一般做3天冷浸提,再比如葡萄园提升种植密度达到8000-10000株/公顷。

我们没有想要刻意地过渡到生物动力法,生物动力理念很多还不易理解,很多环节不可控制,还有像酒的陈年发展变化也还没有足够验证,所以这不是我们的目标,自然酒也更不会考虑。现在我们觉得有机标准已经足够,我们从2018年开始实施有机标准的,正式达到有机认证标准可以选择3年或5年,我们选择了5年,因为我们种植面积较大,我们需要更多时间来观察葡萄园的变化。

所以,我们还是选择随其自然,量力而行,对于这些种植酿造管理的理念,我们也不会刻意宣传,也不会标在酒标上。


图:陆江| 葡萄酒在线

 

陆江:今年9、10月份有很多国内外媒体发布新闻,是关于今年9月您父亲,也就是老庄主Hubert de Boüard的诉讼,诉讼是关于2012年波尔多圣爱美浓产区(Saint Emilion新版等级体系,原告方认为您父亲既是裁判又是选手,有徇私之嫌,您和父亲有没有讨论过此事,你们面对此事的态度是什么?现在对酒庄是否造成一些影响。

 

Stéphanie:我和我父亲的确讨论过这个问题,我父亲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波尔多和圣爱美浓的产区发展和推广上,为产区做了很多贡献,他在波尔多产区协会和圣爱美浓子产区协会都有任职。

2012年金钟酒庄在圣爱美浓产区等级体系更新时成功升级到了最高的1级A等,引起部分人士妒忌和不服,尤其是被降级的酒庄,所以有了争议和诉讼。

我要特别解释一下,我父亲虽然是国家源产地命名委员会(INAO)波尔多地区的主席,但这次评级是INAO总部直接组织评定,而我父亲这边只能算INAO总部的会员,这次等级体系更新评定,我父亲完全不可能成为评委,没有投票权,这是由专门的独立的评委会的委员们按规程进行品鉴、审核、投票、评定等。可很荒谬的是,那些妒忌者和诉讼者想当然的认为,在地区协会里任职就会参与评定或操纵评定。我甚至可以出示机票,因为投票时我父亲正好在航班飞行中。

另外我们金钟酒庄,本身在国际上,包括在中国市场,已经是著名的顶级酒庄,有着很好的品质声誉。这些争议会随着时间逐渐消减,并不会给我们的声誉和销售带来明显的负面影响。

 

 

陆江:这几年期酒销售整体表现一般,部分顶级酒庄减少在期酒体系的投放数量,期酒体系对你们还有意义吗?你们这几年期酒销售的情况如何?

 

Stéphanie:市场对期酒体系的兴趣的确在减,主要是部分酒庄定价问题,导致期酒价高于最终现货价。不过我们金钟酒庄没有这个问题,我们的期酒价格定得很合理,保证了购买者手上的期酒有足够价差空间。

我们的期酒销售情况很好,我们感觉卖得太多,像2006年之前我们的政策是卖掉95%,但现在我们决定会保留20%-30%,方便以后外出推广开品酒会,酒庄访客的接待品鉴,酒庄的老年份酒储备等用途。金钟酒庄还是会继续留在期酒体系里,期酒体系对与我们来说是很有用的。

 

 

陆江:你们是如何确定期酒价格?

 

Stéphanie:我们期酒价格定价标准大致如下:酒的品质,主要就是指年份的情况和口碑,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品牌在市场的强势程度,需求是否旺盛,看各地葡萄酒市场的价格水平,产量稀缺性等,需要综合考虑。

 

陆江:关于金钟酒庄的目标市场方面, 您以前提到过,由于2009,2010年份过多的投放到中国市场,造成不良的市场后果,所以在全球市场里,不能让中国市场占有那么多份额,要均衡市场,现在各个市场分布如何? 是否已经达到您的预期,您将采取什么措施来进一步完善市场份额的合理分布?

 

Stéphanie:我们现在期酒配额分配已经达到预期:1/3给美国,1/3给欧洲,1/3给亚洲(包括中国)。为了便于把控,从2012开始逐渐把给配额的中间商 (Negociants)数量从150减到60家。我会问当地经销商从哪家中间商买的。也会问中间商卖到哪里,虽然有些配合度没那么高,但大致可以给到足够反馈。

 

 

陆江:金钟酒庄在中国市场的现状如何? 未来市场策略和预期如何?

 

Stéphanie:给亚洲的1/3期酒配额中80%是到中国市场。中国市场发展比较平稳,明年会更多和经销商合作,还要继续推广,带动提升销量。金钟酒庄在中国还有常驻酒庄代表,酒庄代表也会给酒庄建议,选择推广的目标城市,不但是北上广,还会有更多二线城市,目标也会更精准,聚焦在优质、专业或行业客户,也就是更精准推广。

 

 

陆江:记得上次2016年初,您来中国推广时,当时应该是怀孕了,现在均衡家庭和工作上会有什么压力,用什么理念来取得平衡? 是希望能把您的经验分享给一些女性读者的参考。

 

Stéphanie:我在2016年和2017年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家庭和工作的平衡很重要,但的确很难。我们是230年的家族企业,工作和生活很难区分。我现在做到的是,面对孩子时就当个好妈妈,全情投入,工作时就全身心投入有效工作。我还见缝插针参加锻炼,有空时会去参加马术运动,时间不多时,就在家做些简单的锻炼,还会请私教,保持身材以及活力。

“山寨”品牌葡萄酒,背后的现状和启示

图文:陆江

本文已首发于Decanter中文版,转发请标明作者和出处

 

在中国葡萄酒市场上,随着市场规模的扩大,因为品牌附加的经济利益的显著,商标争议也愈发多见。

过去一两年内,多方媒体报道了Penfolds中文常用名称“奔富”的商标权争端,以及关于中澳政府推进商标等知识产权保护的措施。

今年2月春节期间,Penfolds母公司TWE(富邑集团)宣布它已向澳大利亚联邦法院提起法律诉讼,起诉澳大利亚某葡萄酒生产商,认为他们是疑似山寨生产商,罪名是针对TWE的标志性商标Penfolds的侵权行为,包括未经授权使用“奔富”商标(“奔富”是Penfolds的常用中文译名)。5月被TWE起诉的该葡萄酒生产商,也宣布在澳大利亚法院提起交叉诉讼,回击TWE的指控。

DecanterChina从中国工商局商标局官网查询得知,1995年广东的一家原Penfolds产品的经销商,曾申请注册中文“奔富”商标,商标期满未续,成为无主商标。2006年被第三方个人申请注册并持有,不过在TWE起诉后,于2017年初被法院以3年未商业使用为由撤销商标,中文“奔富”商标再次成为无主商标。根据中国工商总局商标局网站查询所得,2018年8月20日,TWE的中文“奔富”商标的申请(注册号9114021)进入初审公示阶段,至截稿(2018年8月27日)为止,TWE尚未最终成为该中文“奔富”商标的持有方。

最近几年,TWE除了中文“奔富”商标外,对一些“奔富”相近商标,也正在通过商评委和法院等途径,积极努力地工作,要求撤销相关商标。与此同时,部分争议商标的使用者开始淡化争议商标的使用。

中国政府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也明显加大力度。2018年7月初,在全国知识产权审判工作会议上,最高人民法院有关负责人在讲话时表示,要发挥审判职能,加大对知名品牌的保护力度,鼓励诚信竞争、遏制不诚信的商标攀附和商标仿冒搭便车等不正当竞争。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陶凯元特别提到:充分利用现有法律手段,坚决遏制恶意抢注商标行为,有效规范商标注册秩序。根据商标注册应有真实使用意图的精神,探索适用商标法第四条制止申请人囤积商标。

由此可见,包括葡萄酒市场在内的中国市场环境,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无论在政府角度和法律方面都在逐渐推进和完善中。

另外澳大利亚葡萄酒管理局也推出新的葡萄酒管理条例,从今年4月开始生效,确定一家企业是否可以合格地拥有出口许可,澳大利亚葡萄酒管理局会持续考察出口商在目的市场的行为是否对澳洲葡萄酒的名声带来不利地影响,譬如出口商是否涉及“山寨”或假冒伪劣产品。从产地端就可以对相关的疑似山寨品牌生产商进行管制。

对于商标抢注行为,行业人士是如何看待的?商标权争端具有复杂性,海外品牌进驻中国市场时,应当如何保护自己的品牌?本期深度访谈,我们采访了七位资深行业人士,希望给予行业更多的思考和启示。

本期访谈嘉宾:
在华连锁酒屋企业CHEERS齐饮创始人:Claudia Masueger(瑞士)ASC 精品酒业CEO:

Yoshi Shibuya涩谷善彦(日本)

挖酒网商务经理:

马涛

知酒工作室创始人:

郭明浩

宁夏大学葡萄酒学院讲师,澳州阿德雷德大学葡萄酒科学与商业学博士:

李茹一

葡萄酒行业某著名企业负责人

匿名人士A

葡萄酒行业某大型进口企业采购经理

匿名人士B

 

“品牌至上”的中国市场

“在中国,人们会说,如果你的品牌没被抄袭或者山寨过,你就还不够成功。” 在华连锁酒屋企业CHEERS齐饮创始人Claudia Masueger说道,“这些年的CHEERS齐饮就遇到过很多山寨版本,我从亲身经历中学会了原来这应该算一种‘认可’。”

“中国消费者可能是世界上最重视品牌的消费者群体之一。” ASC精品酒业CEO涩谷善彦表示,“对于酒庄而言,品牌建设是在中国市场取得成功的关键所在。因此,在中国市场保护好自己的商标以及品牌相关的知识产权,是愈来愈迫切的需要。”

“对于全中国的消费者而言,一线城市对于葡萄酒的认知度较高,但是其他二三线城市,或者乡镇城市而言,消费者对于葡萄酒的购买,除了价格以外,品牌是第一要素。”宁夏大学葡萄酒学院讲师,澳州阿德雷德大学葡萄酒科学与商业学博士李茹一进一步指出。

“也就是说,在大多数消费者都无法对葡萄酒的品质作出判断的时候,品牌于消费者对产品的选择就尤为重要。所以就有了商标之争。反观一些消费者市场比较成熟的国家,品牌会是影响消费者购买要素的其中之一,但是不会向中国的消费市场占据这么大。这也是葡萄酒目前并非中国消费者的日常消费饮品而决定的。”

“抢注和使用近似商标是可耻的,但是这个行为在中国市场确实一直存在。” Claudia Masueger说道,“中国市场上酒类的山寨产品甚至假酒太多了,我只能建议消费者一定要仔细的检查每一瓶酒上面的商标拼写,酒标信息是特别重要的,而更省心的方式就是通过值得信任的渠道去购买产品。”

“但是,基本上这类(山寨)品牌,比较多出现在一些中小规模的酒商产品中。主要也是活跃在二三四线城市的葡萄酒市场,在那里,这些产品有较好的生存空间。”一位希望匿名的葡萄酒行业某著名企业负责人对笔者表示。

“而现在大城市里绝大部分进口商,他们反而不会去涉猎到这类产品。这是一个葡萄酒市场发展的阶段,在不少不发达地区,还是会长期存在的现象。我接触到很多中小规模的酒商,他们认为只要合法注册,取得商标,在法律范围内使用并获取品牌承载的商业利益,是可以寻求这样的商机的。”

 

另一位希望不具名做出评论的受访者是一家大型进口企业采购经理:“就我个人观点来看,使用相似商标和抢注其实还有分别,相似商标的使用,还是对正规产品商标的一个明确损害,造成消费者的概念混淆,在道德和商业信誉方面都是不可取的。关于抢注,更应该被看作是一个商业竞争层面的内容,不是完全的对与错。”

 

与此同时,“几个比较著名的商标之争的案例具有广泛影响,提升了从业者的知识产权意识,更加强了品牌方在知识产权方面的危机感,对于行业规范和法律法规有正向的作用。”知酒工作室创始人郭明浩表示。

“由于中国法律保护最先注册商标的一方,我们也需要尊重法律。所以解决方法就是:最先在中国注册你自己的品牌和商标。这是最基本的危机管理原则。”涩谷善彦指出。

“现在许多酒庄都已经知晓,在中国围绕商标权发生了几起严重的侵权案件,给企业带来了巨大损失。(在这些案件中)被侵权方反而需要投入大量资金采取法律行动,以赢回他们的商标权利,或者投入更多资金重新注册新的品牌,在市场上做出澄清,重新建立品牌认知度。这些都是十分惨痛的教训。然而,还是有一些酒庄低估在中国注册商标的重要性。他们的国内合作伙伴,应当付出更多努力,令他们重视这些问题。”

 

进入中国市场的“法律准备”

任何一个品牌进入中国市场一定需要一个有长远发展计划的策略规划,而提前注册号商标是其中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Claudia Masueger提醒道,“因为一旦你的产品或者服务成功了,这个市场100%会有山寨复刻品。对于产品标签来说,不仅仅需要注册英文商标,中文商标也很重要,需要提前考虑。”

“从个人之前的工作经验中所看到,很多品牌为了保护自身品牌,通常会把相似可能产生雷同的产品名,相似名一并同时注册,但是很多都不使用。” 李茹一博士指出。

“从葡萄酒进口商角度来说,越来越愿意合作一些国际品牌产品,做品牌化市场战略,也会对整个葡萄酒市场更关注品牌概念带来很多正向的支持。” 挖酒网商务经理马涛表示

“我们非常关注合作品牌的商标注册情况,无论现在或将来,无论是国际品牌还是中文品牌,我们也希望我们的合作产品是已经有自己的品牌注册,或者尽快完成国内品牌注册的(厂家)。”

涩谷善彦也持相同观点:当我们与新的供货商签署协议时,会要求我们的合作伙伴提供他们的中文商标注册文件,并且会严格使用这些注册商标。如果他们没有注册中文商标,ASC会协助他们进行注册或提供咨询服务,进口商并不是品牌的拥有者,但是我们认为进口商有责任指导品牌拥有者保护他们在中国的知识产权。这也是合作的一部分。”

“做品牌就像养孩子,起个名字,再去上个户口,这是基本常识。” 知酒工作室创始人郭明浩指出,“道德绑架并不解决实际问题,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法律在完善,信息壁垒在削弱,消费者在成长,山寨的品牌长久不了,邪不压正。”

“个人认为有的时候(市场规范化)或许需要一些时间。就比如几年前,大家听歌也都是盗版的免费的。但是现在随着消费升级,大家也会对听歌的软件支付版权费用。所以总的来说。对于中国的葡萄酒消费市场,需要时间,也需要大家共同的维护,才能更有长远的发展。” 李茹一博士总结道。

(采写:陆江/Maxime Lu,整合编辑:Sylvia Wu)

 

陆江(Maxime LU)

Decanter亚洲葡萄酒大赛(Decanter Asia Wine Awards),意大利南部葡萄酒大赛(Puglia)、葡萄牙葡萄酒挑战大赛-Wines of Portugal Challenge(Lisboa)等国际国内葡萄酒大赛专家评委;美食美酒旅游类撰稿人,《葡萄酒在线》专栏撰稿人、《Decanter中文版-醇鉴中国》撰稿人,葡萄酒行业咨询顾问,万欧兰葡萄酒教育首席讲师,资深葡萄酒收藏顾问和买手。

采访Terre Nere庄主Marco de Grazia

自从2013年去意大利南部,集中试过一批西西里岛埃特纳(Etna)火山产区的酒,我从那时候对这个活火山产区开始感兴趣。后来在海外酒商、酒屋或是国际拍卖场上遇到高水准的埃特纳(Etna)产区的酒,我都会尽量搜来品鉴。其中Terre Nere酒庄(Tenuta delle Terre Nere)是我在埃特纳(Etna)产区最喜欢的酒庄之一。

2018年1月Terre Nere酒庄的中国大陆合作伙伴桃乐丝中国(Torres China)邀请了庄主Marco de Grazia 来华访问,我有幸给庄主做了场采访。

 

关于庄主本人:

陆江:您是怎样对葡萄酒产生兴趣呢?

Marco de Grazia(下面简称Marco)  :我喜欢葡萄酒。50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生活在意大利文化名城佛罗伦萨,这个城市也被葡萄园所包围,谁家里有一片葡萄园或者农场,或者在郊区买片地种葡萄都是很平常的事。我一个好朋友家里有一片葡萄园,我经常过去玩。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葡萄酒的热情越来越浓厚。我很幸运,时常会有朋友拿着珍稀的酒款和老年份与我们一起分享。主要还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喝的起酒。那时装瓶销售的生产商不多,而瓶装葡萄酒价格定的很便宜,甚至像Sassicaia(西施佳雅)第一个年份在酒类专卖店只卖,相当于今天的1.5欧。我的意思,即使你没那么富有,也能享受得起很多酒。1977年我搬到了Chianti的中心位置,没事就去酒庄里逛逛喝喝聊聊。

陆江:后来您为什么会从事葡萄酒这个行业,并建立自己的酒庄?

Marco:后来去巴黎上学,在那里还认识了Steven Spurrier,学业结束后,我前往加州的伯克利大学求学,依旧是比较文学专业。在那里我又结识了许多好酒之人,其中一位是一名酒商,对意大利葡萄酒很感兴趣,建议我返回意大利做酒商,于是我成了他意大利葡萄酒的供货商,就这样正式走进了葡萄酒行业。2001年我买下了埃特纳Etna火山上的葡萄园,并于2002年开始耕种。

陆江:您刚才提到在巴黎学习期间还认识了Steven Spurrier,那时他应该还是酒商吧?

Marco:对,在巴黎,他那时还是酒商,因为1976年的“巴黎品评”,很多人认识他。那时候我们并不经常见面,不过至少一年一次,和许多老朋友一起,喝酒聊天。当然现在我们见面机会更多。

陆江:您在大学时学过哪些专业

Marco:我的专业是比较文学,古希腊哲学和戏剧方向。上过两所大学,一个是设在巴黎的美国学校,后来又去了巴黎索邦大学学习。

陆江:我看有些文字记录里提到,您是最早出口巴罗洛Barolo到国外的人之一,您从哪年开始销售巴罗洛葡萄酒?

Marco:1980年,我在意大利佛罗伦萨成立了自己的葡萄酒公司。

 

关于埃特纳(Etna)产区和Nerello Mascalese葡萄品种

陆江:我听说您除了喜欢巴罗洛外,也很喜欢法国勃艮第的葡萄酒,您是否可以从您的角度比较一下勃艮第和埃特纳之间的差异?

Marco:我的确喜欢勃艮第的酒,无论它们正年轻,还是陈年一些时间,或是老酒。如果将埃特纳与勃艮第相比,拿个年轻的来说,比如2015年份,我们的酒表现更好,等到5年、10年后,勃艮第就追上来了,或许会更胜一筹。年轻时的埃特纳,就已经能很好的绽放出迷人特质,能感受到它的复杂度,它的美好是能立刻展现给你,而绝大部分的精品葡萄酒,年轻时都会非常害羞,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渐渐绽放。

陆江:2013年在意大利南部做评委时,西西里产区专家Bill Nesto MW和我说,埃特纳的Nerello Mascalese兼备了黑皮诺和Nebbiolo的特点,会是未来之星

Marco:我必须强调一下,不是Nerello Mascalese了不起,而是我们埃特纳(Etna)产区的Nerello Mascalese了不起。别的产区也有试着种植,表现十分庸碌。埃特纳火山区是个非常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些酒,包括白葡萄酒,喝起来并不像南部意大利气候下产出的葡萄酒。如果你喝到我们的桃红,那也是我们的骄傲,我认为它的品质足可以跻身全球前十。有一次晚宴上,我们拿出自己的桃红,大家都很喜欢,餐厅经理喝到后甚至直接就下了订单。

陆江:听说在埃特纳没有嫁接过的百年老藤,还有少量能留到现在,也得益于火山灰土壤,根瘤蚜虫不易存活,这个说法对吗?

Marco:不是,根瘤蚜虫还是会蔓延到火山灰土壤的葡萄园,所以现在基本都用嫁接苗,当然嫁接也不仅仅为了根瘤蚜虫。另外老藤的稀少和人为也有紧密关联,这里最初行距和间距都是1.2米,后来为了方便机械操作,结果间隔着都要拔掉一行从而使行距之间变为2.4米,这样就损失了不少老藤。

陆江:一些文章提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埃特纳(Etna火山海拔900米以上的斜坡种葡萄,超出DOC的范围,据说品质也有不错的

Marco:我们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Etna斜坡上也有葡萄园的,Guardiola。但是根据经验,海拔到这个高度时,气温太低,葡萄不能达到充分的成熟,做不出精品酒,能做出一些易饮的餐酒,顺便解决一下当地贫困居民的就业问题。十年之中大概只有三年能得到让人满意的成熟度,其他年份则都不太稳定。现在有许多生产商,有影响力的大公司盯上了这里,以低价买下了Etna山坡上特别高的位置。因为这些区域已经不在Etna DOC范围之内了,所以他们施加影响力,想把自己所拥有的区域被圈进去DOC里去,然而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不然就不会有Chianti和 Chianti Classico的分别了。

陆江:埃特纳(Etna的传统风格是?

Marco:过去Etna的酒没什么知道,只有当地人喝,也喝不了多少。我来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只有四个世代以酿酒为生的生产商。很少瓶装酒,成桶卖,外面的人也没怎么听说过。之后有一批酿酒师注意到了这里,试着在这里做一些高品质的葡萄酒,但是市场反馈并不好。但无论如何,我来到这里,迅速的爱上这个地方,并建立了自己的酒庄。一半美国人一半托斯卡纳人的Andrea Franchetti,还有打破常规的有趣的Frank Cornelissen,我们三个基本是同时来到了这个地方,都是在Etna的北部,各自选择了自己的方式,诠释Etna的风土,努力让Etna为意大利,为整个世界所知。

陆江:所以你们三个人相当于是Etna的先驱者了?

Marco:算是吧。不同的地方是,我更传统一些,因为只有我的酒是Etna火山区DOC的。他们不做Etna DOC,至于酒标上被标IGT还是什么他们也不介意。Andrea Franchetti率先开辟了单一园这个概念,现在很多人模仿他了,不过他至今仍然以非Etna主流的葡萄品种为主,不做DOC。至于Frank Cornelissen,在我这次出差之前,午餐时他跟我提到,2016年将是他第一个开始做Etna DOC的年份。所以,如我所说,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和方式,但都同样努力做到各自的极致。

陆江:所以Etna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试验性产区?

Marco:不,我认为Etna已经是西西里最出色的产区。西西里有实力的,年产百万瓶的葡萄酒公司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商机,比如Donnafugata等,都扎堆来Etna山区买葡萄园。Etna真正的惊艳到了世人。这原因跟勃艮第相同,它出产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但只占世界葡萄酒生产总量非常小的一点点,气候恶劣,想做一瓶好酒出来并不容易。Etna也是如此,所幸大家最后终于看到了它。五六十年前,Etna只有几家世代相传的寒酸的小酒厂,十年前大概有三十家,现在则总共有120个生产商了。不过这些人里80%都不是瓶装销售,而是卖给酒厂的。

陆江:说个题外话,西西里岛这里的人会受到哪里文化的影响比较多些

Marco:关于西西里岛受到文化的影响,14-17世纪间,欧洲的文化核心力量在意大利。到了18世纪晚期,法国文化则成为整个欧洲文化的主流。此后由当时正强大的英国人接手,引领了新的文化趋势。法国人是文艺的,而英国人则更多引导的是一种现代商业文化,它们对西西里的影响是不同的,英国人对西西里人的语言和生活习惯影响很大。而且我想不只是我们,英国人的文化影响了全世界,连同那些糟糕的方面,比如KFC,星巴克,垃圾食物和快餐文化。

 

关于酒庄

陆江:一点你们的Prephylloxera 2008品鉴时给了我一个惊喜2008年份是什么样的年份?

Marco:2008年份很特别,不是我们的常见风格。 2007年,我们在Santo Spirito买下了一片4.5公顷的葡萄园,这片葡萄园的植株稀稀落落,总共加起来的产量不过相当于一般葡萄园0.5公顷的出产。次年,也就是2008年,我们遭遇了一场非常严重的,我将永远不会忘记的雹灾。那一年收成惨淡,14ha 的Calderara园仅做出了4000瓶酒——大约是我们平时一公顷的产量。但是Santo Spirito却有如神助,得到了不错收成,所以2008年是唯一一年Prephylloxera这款酒没有使用Calderara的葡萄,而是用了Santo Spirito的。而且08年之后我们对Santo Spirito园进行了重新管理和栽培。所以08年份是绝版的之作。

陆江:对于常规年份,您认为您的酒庄那个年份是最佳的?

Marco:我可以很明确地说,是2016年份。到目前为止最好的年份。

陆江:您提到您的桃红葡萄酒品质很好,那在您酒庄的酿造方式是什么

Marco:首先我们不用放血法,酿红葡萄酒时排出一部分汁液顺手做款桃红的放血法,只是把桃红当做副产品。一些人做红葡萄酒浸皮时一定要排出一部分汁液,这样剩下汁液萃取度会更高,得到的酒集中浓郁强劲。谁喜欢这样的酒呢?呵呵,帕克。做好酒不易,但是做一款专门讨好帕克的大酒就容易的多。可你本意并不是想要做桃红,只是想要对排出的果汁进行废物利用。而我们并不是把桃红当做副产品来做的:在夜里对葡萄进行轻柔压榨,在清晨将果汁与果皮进行分离,短暂浸皮12小时左右,然后进入两个不同的容器中进行发酵。此后为了防止酒泥过多接触会进行换桶,依然保持着用两个不同的容器,根据年份不同选择两个容器的大小。发酵周期大约为三周,发酵温度20-21度左右。然后将其中一个容器进行苹果酸乳酸发酵。我们的桃红,进行苹乳发酵的比例在0-9%之间,有些酿酒师会做100%的MLF,但是我们希望桃红既能保留新鲜馥郁、芬芳可爱的花果香气,又能有一些顺滑油质的口感和更加饱满的酒体,所以选择了这种分别发酵然后混合的酿造方式。

陆江:你们使用Diam塞吗?比例是多少呢?

Marco:对于入门级别,即最佳饮用期在装瓶后五年内的葡萄酒,我们用Diam塞,但对于适饮期超过5年的葡萄酒,我们还是使用常规的高品质的软木塞。近两年我们找到了非常好的软木塞生产商,虽然比别家要贵一些,但是木塞的品质好极了。

陆江:你们没考虑使用螺旋吗?

Marco:我上大学的时候学习古希腊哲学和戏剧,古语里“绅士”这个词是由“美丽”和“美德”组成的,外表之美和道德之美缺一不可。酒也是一样,对我来说,使用螺旋帽是不美的,丑陋的,从外到内都是如此。从技术角度来说螺旋帽是完全可以胜任,我只是因为美的角度,所以排斥它。

因为采访穿插在午餐中,时间有限,还有些准备的问题没有问到,期待下次有机会再和庄主交流。

勃艮第最大酒商采访录(下)

陆江:您这次和联想佳沃来签约合作,您看重合作伙伴有哪些点?

JC Boisset:一是与合作伙伴彼此相互理解,在酒庄品牌在中国市场的经营策略上能达成共识,比如如何推广,怎样定位市场等等。

二是要耐心,罗马不是一夜建成的。

三是要有实干精神,不为之努力便不会成功。

四是要忠诚,你自己选择进入而不是被迫进入一段合作关系。你尊重合作方的选择,并发自内心地喜欢合作方的风格,对合作方保持忠诚。

五是要坚持,消费者从尝试到接受到真正了解品牌,是一个长的过程,需要长期坚持。

六是教育推广,你教给消费者的越多,他们关于葡萄酒的知识储备就越丰富,就越懂你。你可以从多角度多层面的把酒带给他们,例如:葡萄酒和珠宝,葡萄酒和时尚,葡萄酒和美食,葡萄酒和香水等。多给他们体验的机会,消费者亲自尝试后才会理解接受。

陆江:进入中国市场,现阶段是很好的时机,现在的市场消费主力逐渐转为个人消费,这应该更符合您的理念吧?

JC Boisset:是的。对我们来说,过渡廉价的酒,没太大意义。我不反对普通消费者都能承受的那种亲民大众酒,但你的产品线里要有不同风格不同价格区间的酒款。不能为了低价而无底线地降低品质,我们是不允许的。这点我们和合作伙伴联想佳沃的理念也是一致的。

陆江:您有什么偶像么,或者说,对你来说可以称为精神榜样的人?

JC Boisset:我的偶像都是艺术家,不是商业上的。商业上来讲,我卖出了很多酒,挣到了一些钱,然而对我来说,这不重要,让我感到快乐的还是创造和构建的这个过程。我想的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又可以和商业结合。

我偶像首先是画家达利,还有时尚设计师Alexander McQueen,政治家Lafayette,歌手Lady Gaga。我喜欢那些能让我看到生命里有更多可能性,有创意的,能带着我用另一种方式去看世界的人。

我觉得我是个超现实的人。这是一套杯子,但这真的是一套杯子吗?不可能是三个其他的物体吗?我喜欢戏剧、文学、哲学和艺术,我喜欢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现世。

当然我肯定首先还是要有理性的——运作一个公司需要计划和程序化的东西。但我真正喜欢的是惊喜和冒险,如果世界是一成不变的,所有结局都是注定的,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喜欢中国,就是喜欢它的神秘文化,总的来说我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热情。

陆江:您对和联想佳沃葡萄酒的合作有什么期望值?对中国市场有什么期望值?

JC Boisset:当然有期待,我一直都是中国文化、美食、建筑、哲学、历史的头号粉丝。中国文化在法国很流行啊,你应该也知道的。

所以有跟中国合作伙伴合作的机会我真的很高兴,这给了我进一步了解这个国家的机会。我觉得中国人是非常聪明,有丰富学识,敏锐,有想法,对美食和美酒有很深理解的人。

我非常看好这次合作,并对之报以很大期待,我希望能借着我们的合作多跑几次中国。

我的梦想是看到中国人爱上葡萄酒。当然不会是每个人每天和法国人一样都喝葡萄酒,那太理想化了。我是希望大家会喜欢上喝葡萄酒这件事本身,而不是拿着酒杯来显示格调,不是为了时髦而喝。我相信有一天会实现的,我相信中国人的品味和鉴赏能力,对此很乐观。

陆江:您这次的合作伙伴联想佳沃葡萄酒,本身是IT巨头出身,可能会跟平时接触的传统酒商不太一样,他们的企业文化和工作模式你会觉得适应吗?

JC Boisset:还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你说的还让我蛮期待的。借助科技的力量,也许能让更多的人以正确的方式理解并喜爱上葡萄酒吧。

陆江:说说Raymond酒庄吧,您当时选择收购这个酒庄最大的理由是什么呢?

JC Boisset:Raymond位于纳帕的St Helena,拥有完善的酒厂,美丽的庄园,绝佳的产区位置,和伟大的葡萄园。它的前庄主Raymond先生,是了不起的酿酒人,他的两个儿子现在一个75岁,一个78岁,我跟他们关系很好。虽然他们退休了,但是他们奋斗了一生的产业传了下来,我会尽全力让它更好。Raymond就是我理想中的葡萄园,Napa的精华所在,潜力无限。所以我给它配备了最好的技术团队,现在Raymond成为一个被评论界认可的好酒庄,无论酒评人罗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还是Wine Spectator杂志,都给它打出了非常高的分数。而且Raymond的核心团队都是女性,包括首席酿酒师、助理酿酒师、葡萄园管理负责人和市场推广负责人。 酒庄虽然在纳帕,我不想做一款特别饱满强壮,高酒精度的大酒,我想要一款精致优雅风格的精品葡萄酒。她们做到了,如今Raymond已跻身全美排名前二十位,每年都拿到帕克高分。无论你觉得这种打分是不是靠谱,但至少这些反馈给了我们信心,我们在做正确的事。

陆江:您之前说对生物动力充满热情?现在生物动力是国内葡萄酒行业人士很流行提到的一个概念,我能部分同意生物动力的理念但有些形式似乎觉得太玄乎了。

JC Boisset:如我之前所说,生物动力的核心在于预防,在于紧随月亮周期,不用农药和杀虫剂,而使用植物,比如荨麻、洋甘菊为原材料的制剂。我们使用牛粪肥,因为牛有四个胃,在消化系统中,有更多矿物质元素的消化进程。鲁道夫1924年提出生物动力,但在他之前,在杀虫剂被发明之前,我们用的不就是前面提到的这些。中国农业对这些,不用说也很熟悉这些理念。我们全部实行有机种植,得到了最健康、漂亮的葡萄。你要正确的对待土地——那是自然母亲的皮肤,你要像对待皮肤那样小心的对待它。

另外,我也理解你的看法,该用的技术手段还是要用,但是一切都建立在与自然合作的基础上。我觉得这个很像是中国的中医,我认为中医,才是医学的未来。比如你头疼,西医给你一片阿司匹林,中医会找出你的起因,讲究用草药,讲究去根,并提出预防。

我好几个酒庄都是100%有机,Raymond 有288英亩, 100%有机,35%生物动力。自然动力需要我用心去感受到我和自然的内在联系,感受到它的能量,我认为中国人应该是更能理解我的理念。这并不是我的市场策略,而是我们认真在做的事。

自然界有它运作的规则,要顺之敬之,而非破坏,像对待母亲一样尊敬她。举个例子,我的故乡Vougeot,葡萄园的土地因为过去用了太多机器作业比如拖拉机,已经不能呼吸了,你甚至都找不到一只昆虫。所以我们改用马车犁地,手工作业,十年后,我们现在看到土地又活过来了,重焕勃勃生机,葡萄品质也更好,而且葡萄园比以往病害都要少。

陆江: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提到罗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他在美国声望很高,但在勃艮第很多人不是很认可他,你对他的看法是?

JC Boisset:他是一个杰出的酒评人,接替他WA主编工作的Lisa Perrotti-Brown也非常了不起。他们都是天赋异禀的人。无论哪个产区,帕克都能给出非常中肯,稳定的评价。告诉你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但是你不一定非要听他的,你可以参考他的意见也可以不参考。

我个人非常尊敬他,他是他所在领域里非常杰出优秀的人,跟他一起喝酒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给我打高分,我希望酒评人喜欢我的酒,但是如果你们不喜欢,也没关系啊,毕竟那体现的是我想要的风格。这个世界不是完美的,对我来说,我会听不同意见,从中学习。但我也不会因为酒评人说喜欢就立刻改变自己的看法。

最后,其实是市场和消费者需要一个帕克这样的人,他出现了,他教给消费者如何去看待、品评一款酒,让精品酒的概念更深入人心,引领了美国市场的风向,我们应当对此心存感激。首先你对一个人感兴趣,你才会听的进去他说的话,才会去关注他说过什么话。这就是媒体和行业领袖的作用,同样,不管是电影、电视剧、杂志、报纸,对于消费者都起着非常重要的引导作用。